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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被挖眼男童裝上義眼后問漂不漂亮

2014-09-25 來源:健客網(wǎng)社區(qū)  標簽: 掌上醫(yī)生 喝茶減肥 一天瘦一斤 安全減肥 cps聯(lián)盟 美容護膚
摘要:為了這次短短的演講,他頭一天晚上背演講稿背到凌晨12點,天還沒亮又起來繼續(xù)背。但他還是太緊張了,磕磕巴巴地告訴臺下的人們:“我會勇敢地做一個陽光好少年。”

  身體站得筆直,眨著一雙黑色的眼睛,7歲男孩斌斌站在開學典禮的主席臺上進行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演講。

  為了這次短短的演講,他頭一天晚上背演講稿背到凌晨12點,天還沒亮又起來繼續(xù)背。但他還是太緊張了,磕磕巴巴地告訴臺下的人們:“我會勇敢地做一個陽光好少年。”

  可是那雙看起來明亮的眸子,并不能看到初升的太陽灑在他身上的陽光,看不到站在臺下和他一樣緊張的母親,也看不到自己穿的白色T恤和深藍色的牛仔褲。

  一年之前,這個愛笑的山西男孩被人拐走并挖掉了雙眼。隨后,他受資助在深圳成功接受義眼移植。一個月前,一家人來到武漢定居,斌斌被安排就讀于武漢市盲童學校,并將在這里度過未來的12年生活。

  從這起傷害兒童事件發(fā)生,到舉家遷來武漢,過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我們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斌斌的母親王文麗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她隨即語氣一轉,“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一直都接受不了。”

  斌斌已經習慣了一個沒有色彩的世界。他甚至從不會主動問,為什么沒有眼睛。

  “我的眼睛漂亮嗎?”“漂亮!”

  看上去,斌斌和正常的小孩沒有什么區(qū)別。他走路竄來竄去像只小老虎。他繼承了母親的單眼皮和開朗的性格,嘴角總是掛著笑。只是通過手術裝上的義眼眼球并不能轉動。

  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并非由身體長出來的卻已屬于他的一部分。有時候,這個在家人眼里有些頑皮的小男孩,會蹲在地上發(fā)呆,眼睛“瞅”著地面或者一朵小花,仿佛真的可以看見。

  “他是感受不到光的。”斌斌的爸爸郭志平說。即便在黑暗的屋里突然打開燈,斌斌也感受不到。

  一年前的傷害事件發(fā)生后,斌斌還拉著別人的手問:“什么時候會下雪?”如今雪的樣子和顏色,只能珍藏在他的記憶里。“那是冬天的顏色。”他說,“秋天是黃色的。”

  他不知道剛過秋分的武漢依然郁郁蔥蔥,校園里的小花開得依然鮮艷。斌斌吃不慣武漢飯食里的辣,吃不慣這里的米飯,也不喜歡南方的潮濕空氣,但他卻說很喜歡這個城市,因為山西汾西縣老家是個“傷心地”。

  去年8月24日,斌斌被一個女人挖去雙眼,兩顆眼珠被丟棄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后來,當?shù)鼐秸J定,犯罪嫌疑人是他的伯母。

  如今,這個以“山西挖眼男孩”聞名全國的孩子一點也不愿意提起這段回憶。當大人們無意說起一年前的那樁悲劇時,小斌斌會停下一切動作,繃緊了臉。

  一家人曾期望小斌斌通過手術和現(xiàn)代技術恢復原先的視力。香港眼科專家林順潮醫(yī)生給他們帶來了希望。林順潮表示,由于小斌斌的視力系統(tǒng)已發(fā)育,有機會透過植入“電子眼”恢復視力。

  科學家介紹,可以把失明人士的視網(wǎng)膜連接上一雙獲取實時圖像的眼球,和一個微小的由激光發(fā)動的集成電路,實時圖像通過刺激視網(wǎng)膜,使盲人可以“看見”。

  “妙處就在你與世界上最強大的‘電腦’——人腦連接起來。”美國霍普金斯醫(yī)院威爾默眼科研究院的眼科專家胡馬云接受媒體采訪時說。他表示,這雙假眼可能對曾經具備視力或視力在逐步退化的人有幫助。臨床試驗中,大部分患者可以識別光線,少數(shù)可以辨認光亮的輪廓和顏色。

  去年9月,在深圳一家醫(yī)院,將近兩個小時的手術為小斌斌成功植入了為其量身定制的義眼,“眼睛看上去跟以前差不多”。但遺憾的是,斌斌依然不能看見。

  在這個樂天知命的小男孩眼里,擁有一雙新的“眼睛”已經足以讓他開心了。當摘下繃帶,斌斌第一個問媽媽:“我的眼睛漂亮嗎?”媽媽說“漂亮”。他還不放心,一連拉著幾個護士的手問:“我的眼睛漂亮嗎?”

  這雙新眼在一定程度上燃起了斌斌生活的信心。他偶爾會用手觸摸一下眼片,感覺一下這到底是什么東西。雖然依然不能看見,在深圳的幾個月里,斌斌慢慢找回了出事前的調皮勁兒,也長高長胖不少。

  你不是想讓我開心嗎?我現(xiàn)在很開心啊。

  離開深圳醫(yī)院時,斌斌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表演給醫(yī)院的醫(yī)生和護士們看,以示謝意。

  從兩歲起,由于父母的工作原因,斌斌就被送到了幼兒園。他在幼兒園學會的關于兒歌與舞蹈的記憶,并沒有因為見不到光明而被抹去。聽到近來流行的《小蘋果》,斌斌也不自覺地手舞足蹈起來。

  他跟著歌出聲哼唱,身體做出夸張的動作,就像找到了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舞臺。他隨歌翻動的上嘴唇,還留有一道已經愈合的豁口疤痕——他是天生的唇腭裂患者,為此動過手術。

  這個來自山西汾西縣喬家莊的家庭,主要靠郭志平四處打零工維持生活。他種過地、蓋過樓、挖過煤窯、當過司機。斌斌出事前的一場車禍,郭志平撿回一條命,卻摔斷了腳跟骨,不能再干重活兒。

  “大人經歷了這么多,孩子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王文麗欲言又止。

  平日里,王文麗和丈夫從不提起一年前的傷害事件,斌斌也很默契地不提一字。只是當他感覺到媽媽不開心的時候,這個還不及父親胸口高的小男孩,用一副大人的口氣安慰媽媽:“過去的事情就別想了,你不是想讓我開心嗎?我現(xiàn)在很開心啊。”

  父母一直沒有放棄為小斌斌尋找光明。義眼不能讓孩子觀察這個世界,他們在愛心人士的幫助下,為斌斌安上一副“電子眼”。林順潮解釋道,雖然小斌斌失去雙眼,但仍可以用“大腦的眼睛”來看東西。

  幫助斌斌“看”到世界的“電子眼”,包括一副裝有攝像頭的眼鏡、一個像棒棒糖似的舌顯示器以及一個如同遙控器般大小的控制器。

  這是一套復雜的儀器。斌斌要把舌顯示器含在嘴里,通過眼鏡上的攝像頭拍攝圖像,然后圖像信息轉換為舌頭可感覺到的電脈沖。電脈沖信號不斷刺激舌頭表面的神經,并將這種刺激傳輸?shù)酱竽X,大腦再將這些刺痛感轉化為圖像。

  經過數(shù)次訓練,斌斌通過導盲儀可以分辨出方形或球形的物體,能大致辨別物體的數(shù)量。他能“看”到擺放在眼前的折疊椅——雖然在他眼中呈現(xiàn)出來的圖像是一個“豎道”。他通過導盲儀看到的世界還是黑白的簡單二維圖片。

  “我不是猜對的,是我看到了。”斌斌向護士強調說,語氣里帶著興奮。雖然含著舌頭導盲儀時,“(舌頭)會有點麻,有點痛”。

  同樣擁有一套“舌式導盲儀”的盲人李先生,自費從北京飛往深圳對斌斌進行培訓,教他如何調校儀器的電極、光暗、影像大小。斌斌還需要學會上下左右活動頭部,以感覺圖像、物體和周圍環(huán)境——就像正常人活動眼睛一樣。

  “小斌斌很聰明,也比較頑皮好動,估計經過一到兩年的訓練,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獨立走路。”李先生說。

  可惜的是,因為儀器太過昂貴,也易碎,提供該儀器的美國廠家只承諾等斌斌學會使用之后,才會贈送一套給斌斌。在武漢盲童學校,斌斌和其他盲人小孩一樣學習和生活。

  如果我們有仇恨,孩子心里也會跟著有仇恨

  一個月前,郭志平夫婦選擇帶著斌斌來武漢市盲童學校就讀。學校還給郭志平安排了一個門衛(wèi)的工作,并推薦王文麗在陪讀孩子學習一個月后,去學校食堂找份差事。

  斌斌的班主任特意為這個學生爭取到一次開學典禮演講的機會。幾分鐘的演講稿斌斌前后背了七八個小時,小家伙還一臉不情愿地覺得自己“太累了”,“老師是欺負他”。

  學校校長李新民告訴記者:“我們不會對小斌斌進行特殊對待,和其他學生一視同仁。”這樣,才能讓他盡快“忘記以前的陰影”。

  去年的傷害事件,在王文麗心里依然留有深深的陰影。斌斌一家住在學校附近的一棟老樓里。王文麗對孩子寸步不離,幾乎不和外人交流,并拒絕很多記者去家里采訪的要求。

  她太自責了,想過很多次如果出事那天能重來一次的問題,說話時眼神里流露出無助。

  過去的事已經在斌斌的記憶里淡化了很多。性格、說話、臉上的笑,漸漸恢復到以前的樣子,除了不再敢一個人晚上睡覺,也不敢一個人去廁所。

  以前,斌斌的夢想是當一名警察,“可以抓壞人”?,F(xiàn)在,他更想“成為一個博士”,因為當博士可以上班,上班可以掙錢,“掙錢可以養(yǎng)爸媽”。

  王文麗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一名音樂家,“像蕭煌奇(一位盲人歌手)那樣”。一次偶然的機會,這個曾對命運感到絕望的母親,聽到他的歌《你是我的眼》感動地眼里滿含淚水。“我盼著有一天斌斌能和他姐姐同臺演出。”她說,“或者能讓斌斌和蕭煌奇見上一面也好。”

  她日復一日地照顧孩子的起居,陪孩子上學讀書做作業(yè),用棉棒幫斌斌清洗眼片,皺紋開始往這位年輕母親的臉上爬。斌斌還記得媽媽的樣子,“長頭發(fā),眼睛不太大,比我的眼睛大”。“媽媽喜歡笑,我更像媽媽,愛笑。”他說。

  一次,姐姐問小斌斌,你能不能接受現(xiàn)在的生活。斌斌說:“能接受,就是媽媽不能接受。”

  他渴望光明的原因很簡單,“能看見的時候就可以幫媽媽多干點活兒了”。剛滿7歲的他,自己穿衣服,取東西,上下樓,只要能自己做的,就堅持自己做。

  開學的時候,王文麗給斌斌理了一個“桃心”形狀發(fā)型。后腦勺的一端靠中間的位置,她故意往里面多剪了一點,變成一個“愛心頭”。“這樣有個感恩的心意”,王文麗笑著說,“也讓彬彬從小學著幫助別人。”

  在校長李新民眼中,小斌斌也是一名“純粹的盲人”。“復明是基本不可能了。”他說,“但孩子還小,不會感到特別的痛苦,他的過渡相對來說自然一些。”李新民頓了頓又道:“最痛苦的還是他的父母。”

  但是他的父母并不能表現(xiàn)出來。“如果我們有仇恨,孩子心里也會跟著有仇恨的,我們都希望他開開心心地成長。”王文麗說著,眼睛望向正在雨中和姐姐玩跳繩的斌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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