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tǒng)拳術講究內外兼修。諺云: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抻筋拔骨”就是修煉筋骨皮的方法。
《拳經(jīng)》云:“肌膚骨節(jié),處處開張”。這是從拳術較技角度立論“抻筋拔骨”的效果。必能使自身筋骨處處開張,才是外形最大之動變“蓄勢”狀態(tài)。蓄勢充足,才能有發(fā)放之威力。
《易筋經(jīng)》云:“內清虛,外脫換”。其中,“外脫換”就是指“易筋、易骨”而說的。因為,普通人的筋骨,并不適合拳術攻防較技。只有用“易筋、易骨”的方法,才能使自身筋骨從根本上轉變,才能達到“脫胎換骨、脫殼換相”的不同功夫藝境。而能使自身筋骨能夠適用于攻防較技之用。而“抻筋拔骨”就是《拳經(jīng)》中“補短截長”之說的“截長”。所謂“截長”就是“截”去筋骨的僵拙之力,而使筋骨通靈。這就是《越女論劍》中說的“開門閉戶,陰衰陽興”里的“陰衰”。即“衰”其筋骨的僵拙,使筋骨通靈,才有攻防較技之用。
傳統(tǒng)拳術攻防之道對人體“外形”最基本的要求是“柔弱無骨”。只有自身外形的“柔若無骨”才能適應拳術攻防較技時“隨其變化而用招法”的法則。柔者道之用,故傳統(tǒng)拳術攻防之道對于外形體的要求,必須達到“至柔”。老子曰:“骨弱筋柔則握固”,又因為“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乃中華拳道的法則。只有自身形體達到“柔弱無骨”的至柔藝境,才能有“柔曲”的走化,才能達到攻擊時率直的內氣之至剛之用。才能有“粘走相生,化打合一”的功夫之虛靈妙境。傳統(tǒng)拳術的精髓亦在此。唐順之說:“百折連腰竟無骨”。孫祿堂說:“形體應當似水流”。皆肯定了傳統(tǒng)拳術外形的“柔弱無骨”才是真功夫。
為什么筋要抻,骨要拔?而抻筋拔骨又同時說?
前賢云:筋,人身之經(jīng)絡也,骨節(jié)之外,肌肉之內,四肢百骸,無處非筋,無經(jīng)非絡,聯(lián)絡周身,通行血脈,而為精神之外輔,與骨配合。如人肩之能負,手之能攝,足之能履,周身之活潑靈動者,皆筋之挺然者也。
然而,人身之筋骨由胎稟而授之,有筋弛者,筋攣者,筋糜者,筋弱者,筋縮者,筋壯者,筋舒者,筋勁者,種種不一,悉由胎稟。而修煉傳統(tǒng)拳術攻防之道豈可容其人之筋:“弛、攣、糜、弱、縮、壯、舒、勁”者存焉。必修拳道先于“易筋”以堅其體,壯內以助其外。故先圣以力挽回斡旋之法:俾筋攣者易之以舒,筋弱者易之以強,筋弛者易之以合,筋縮者易之以長,筋糜者易之以壯,即棉泥之身,可以立成鐵石,何莫易之功也。身之利也,圣之基也,此其一端,即形也。此所以有易筋之道理,有易筋之理,必然有伸筋之法。
前賢云:自身其所以堅硬如石者,“骨”也,之所以變化通靈者,“骨節(jié)”也。骨節(jié)者,骨之空隙也,乃人體之壑谷,轉動之通靈敏捷,為神明所流注,“柔弱無骨”之藝境即指此而說。言“節(jié)節(jié)貫穿的柔行氣”的變化時;骨節(jié)處精神填實,則形如鋼鑄,如鐵如石,屈之不能伸,伸之不能屈,氣力方全;此即言“骨節(jié)要對,不對則無力”的“剛落點”的發(fā)勁之時。由此可知:骨質強度增大,骨堅如鐵石,此乃由“意斂內氣入骨”便可得之。而骨節(jié)的通靈變化,“肌膚骨節(jié),處處開張”成最大的動變蓄勢,以使自身即時做到外形的“接骨斗榫”,內勁的剛發(fā)之用,就需易骨功夫,包括各種“拔骨”功法之修煉才能得之。
以上述之論知道筋骨修煉之目的,而外形的筋勁骨力的修煉是不能截然分開的。故前賢將“筋骨”的修煉常結合而說,故有“抻筋拔骨”的說法,早有“展筋拔骨”之說,又有“抻筋拔力”之說??傊?,皆是一個意思。必須清楚的知道:傳統(tǒng)拳術攻防之道是“內氣、外形”合一而以“以柔用剛”為用。內外匹配的完美合理是有層次之分的。修煉的層次不同,功夫藝境就不同,修煉的方法也不盡相同。故“抻筋拔骨”也就適應各自內外匹配的層次,而是用不同的方法。而各種不同的“抻筋拔骨”的方法,現(xiàn)在又同時流傳在習拳者之中。因習拳者處在各個不同的層次,習拳者應根據(jù)自己的情況,適時采用相應的方法。然而,這對于習拳者來說對各種“抻筋拔骨”的方法認識不清,不知遵從何法為好。下面把功夫層次匹配的“抻筋拔骨”方法分析清楚,以便習拳者參考而用之。各門派、拳種,基本上皆以此為練功時的準則。故習拳者應遵“循序漸進”的法則,及時取舍,才是最簡捷的道路。
外形修煉為主的抻筋拔骨:由于初始習拳,崇尚筋勁骨力的用招攻防變化,內勁功夫尚未存在,于此相適應的方法就是以一般外形體的修煉為主,如踢腿法、劈叉法、活腰涮腰法、活臂八法,肩胯、手足的對拉拔長法等等。這種外練法,每一個習拳者都要練習,拳決云:“練拳先練形。”即外練法的抻筋拔骨之目的是為了“整形”。只有抻筋拔骨,才能將拳形作的正確。
此種練法,處于初期的強化筋勁骨力的階段,以追求“拳勢剛猛”之運用?!渡倭秩凇分姓f:“初期練拳要有力”正是此意。在此階段內氣運用尚不自覺,拳勢剛猛有力,故存有“受力”被擊的不足之處。因此,在這種練法的后期,當自身有了一定的內氣周身運行的能力時,就要及時轉向“以內氣濡養(yǎng)筋骨”的抻筋拔骨練習方法。由外練轉向內練,向著“柔弱無骨”的方向前進,這是一次質的變化,即由外形為主轉化到以內氣為主的練法,完成這個過程,對于習拳者來說越早越好,轉化的時間越快越好。只有這次的轉化,才能踏上修煉傳統(tǒng)拳術攻防之道的“正路”。
以內氣運行的抻筋拔骨:崇尚的是“意氣君來骨肉臣”,以內勁運行修煉為主。開始時,有意導引內氣在筋膜、骨膜、骨關節(jié)間隙中運行,而外形要由輕微的“拉伸”之動作意識以配合,乃屬“有為”。此法持續(xù)一段時間后,內氣、外形配合逐漸默契。待能達到心到意到,意到氣到,氣到則筋抻骨關節(jié)自然伸展拔長,自己又不覺用力,只感到是內氣運行自然使筋骨有“對拉拔長”的感覺時,則為內練的“有為法”功成,應繼續(xù)轉向“無為法”修煉。而在此階段可以明顯體會到“心到意到,意到氣到,氣到則形的筋勁骨力亦到”的藝境。故可知“氣到力到”之說,其“力”乃指“抻筋拔骨”之藝境而說的。即外形以“力”言。
專注于內氣運行的抻筋拔骨:所謂“無為法”就是只專注于“內氣”在自身體內運行,如能“意斂內勁入骨”者,就是專注于內勁在骨中運行,而形體不作任何拉伸的配合。“無為法”的抻筋拔骨之藝境,是內氣運行于自身各個部位時,骨段本身都有節(jié)節(jié)對拉拔長之內景象,這是內勁運行時骨膜的膜起、膜張的景象。只有達到此功夫藝境時,才達到了“抻筋拔骨”的目的。此時有筋肉與骨膜脫開的內景象,術名“脫骨力”即指此而說的。功夫到此,則自身內外無牽扯、無障礙。要達到自身拳勢“神、意、氣、勁、形、中”六合一統(tǒng)的功夫藝境,這種是“無為法”修煉是必須經(jīng)過的功夫階段。只有經(jīng)過這個功夫階段修煉成功,外形才有柔弱無骨,才能真正做到“以柔用剛”的真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