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霸凌是個社會問題，因為涉及孩子的身心健康，涉及校園安全。沒有想到，在北京的一所小學，霸凌卻以謊言流言的方式成為了社會問題。自閉癥兒童受霸凌的幾率是同伴的3倍以上，但是在北京的另一所小學卻成為了“霸凌”者，被拉橫幅抗議，被逼退學。我們在此綜述了包括美國自閉癥之聲和自閉癥互動網路(IAN)等網站關于自閉癥孩子霸凌的文章，希望以此警醒一二。

　　電視劇《雍正王朝》第15集，為了去當鋪查抄《百官行述》，四爺設了一個局，讓自己家的奇珍異寶被盜并寄存到當鋪。十三爺說了一句話“天子腳下，首善之區(qū)，你們這幫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讓人家把四爺府上的東西都給偷了去….”這個有點聳人聽聞。

　　近日，天子腳下，首善之區(qū)的小學出了兩件事，第一，小學二年級的自閉癥兒童小方因為行為問題被家長聯名拉橫幅逼退；第二，小學四年級的孩子在學校被霸凌而停學去看精神科醫(yī)生。這兩件事，特別是后者，據說還有許多的幕后背景在里面，有許多反轉與反反轉等等劇情。這不是我們的討論范圍。但是，這兩件事看起來都涉及到一個校園霸凌。二年級的自閉癥兒童“欺負”同伴，而四年級的非自閉癥兒童的行為，不管背景怎么樣，都是明顯的霸凌行為。霸凌是校園內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是一個社會問題，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

　　校園霸凌及其嚴重后果

　　早在上世紀80年代，由于觀察到他的三個學生被霸凌后自殺，校園霸凌的研究先驅，瑞典-挪威學者，DanOlweus教授將霸凌定義為“侵略性的或者有意傷害人的行為，由于力量上的不平衡，這種行為持續(xù)不斷的重復發(fā)生。”他進一步指出，受害者往往是被動的，不會主動去引發(fā)霸凌的行為，霸凌就是一種虐待行為。

　　到今天，霸凌已經僅僅是校園內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而且成為了一個社會問題。有證據表明，霸凌對于受害者，欺凌者，甚至旁觀者都有不可忽視的負面影響，會造成諸如抑郁和焦慮的心理問題，嚴重的甚至自殺或者采取一些極端的攻擊性行為。1999年4月20日，美國科羅拉多州的Columbine高中的兩名高中四年級的學生（注：美國高中是四年制的），精心準備了一場謀殺案，造成13人死亡，23人受傷，兩名謀殺者也當場自殺身亡。雖然對這場精心準備的謀殺行為的動機有種種猜測，但是，據調查，者兩個殺人犯在高中四年飽受霸凌。

　　需要注意的是，在網絡時代，霸凌還有了新的形式，即所謂的網絡霸凌。在計算機，手機等慢慢普及的今天，這種新型的網絡霸凌形式的危害可能會更大，因為它讓受害者，即使躲在家里，也會被欺負。

　　自閉癥兒童是霸凌的受害者

　　校園霸凌，自閉癥學生的問題尤其嚴重。美國自閉癥互動網路(IAN)在2014年發(fā)布了ConnieAnderson博士的研究成果，自2011年起，在對全國1167名6-15歲的自閉癥兒童進行調查中，結果表明，有高達63%的自閉癥孩子被霸凌，比一般同伴高出三倍。在IAN進行的研究中，他們訪問了學生是否被霸凌，以及在過去一個月中是否被霸凌，或者欺凌過別人。另外，許多家庭也報告，同伴們大多清楚地知道自閉癥孩子的弱點，經常有意的誘導他們而讓他們出現抓狂或者侵略性行為。

　　63%的自閉癥孩子受到霸凌

　　自閉癥孩子比之他們的非自閉癥兄弟姐妹更加容易受到霸凌

　　丫丫爸爸曾經見過的一個孩子，父母付出很大的心血干預，雖然學習還是稍微有所欠缺，可是生活自理很不錯，還能自己坐公共汽車去上學。可是，到了初中，還是被學校勸退，因為同伴們總是誘導他發(fā)生各種行為，甚至誘導孩子去對女同學做出一些不雅的動作。而學校對這種霸凌和被誘導的沒有任何作為，孩子被迫退學，希望孩子的一生一路平安.....。

　　對自閉癥孩子的霸凌有多種形式，在IAN這份調查中，73%的家長報告自閉癥孩子“被嘲笑或者嘲弄”，51%的家長報告自閉癥孩子“被同伴所忽視，或者孤立”，47%的家長報告自閉癥孩子“被取侮辱性的外號”，將近30%的家長報告自閉癥孩子“被推打，踢等等”。

　　年級分布

　　從小學到高中，所有年級的自閉癥孩子都被霸凌，尤其以5年級和8年級為甚（相當與國內的小學6年級和初中三年級）。這兩個年級的孩子在各自的學校是最高年級的老大，因而霸凌的事發(fā)生率將近50%。

　　高功能自閉癥兒童更容易被霸凌

　　研究表明，所有有各種癥狀的孩子都容易受到霸凌，而自閉癥譜系障礙的孩子更為嚴重，尤其是高功能自閉癥的孩子。比如阿斯伯格又最容易被霸凌，PPD-NOS次之。盡管原因很多，但是，阿斯伯格的孩子受到的霸凌非常明顯。一般來說，阿斯伯格的孩子IQ較好，學習也跟得上同齡孩子，融合教育允許他們和同伴們一起上課和玩耍。但是，他們往往又有社交障礙，表達能力又有所欠缺，因而，成為霸凌的最好的對象。在RebekahHeinrichs與2003年出版的《完美霸凌對象：阿斯伯格綜合癥和霸凌-----社交世界的實用手冊》一書中，她指出，有94%的阿斯伯格患者受到不同程度的霸凌。這個數字還是很觸目驚心的。

　　自閉癥孩子也會欺凌別人嗎？

　　盡管自閉癥孩子是學校霸凌的對象，然而，我們也注意到，自閉癥孩子本身似乎也經常欺負同伴。北京二年級的小方案例就是這么一個例子，根據報道，她對同伴們有攻擊的行為。IAN的報道也表明，約有10-20%的自閉癥孩子會有“欺凌”同伴的現象。

　　那么自閉癥孩子的這些欺凌行為，也是校園霸凌嗎？讓我回顧一下DanOlweus教授的關于霸凌定義“侵略性的或者有意傷害人的行為，由于力量上的不平衡，這種行為持續(xù)不斷的重復發(fā)生。”他進一步指出，受害者往往是被動的，不會主動去引發(fā)霸凌的行為，霸凌就是一種虐待行為。

　　綜合起來，1）霸凌行為是有意傷害人的行為；2）霸凌與被霸凌者力量上不平衡；3）霸凌行為是持續(xù)不斷的；4）霸凌的受害者是被動的，不會主動去引發(fā)霸凌行為。

　　第一，自閉癥孩子的欺凌是有意傷害他人么？答案當然不是。

　　如果說，自閉癥孩子也會欺凌的話，那么考慮到他們對社交理解上的障礙，他們的欺凌動機和同伴們也是不一樣的。他們的侵略性行為往往是由于語言交流的障礙，造成不合適的行為，更多的是我們所說的問題行為，而不是有意的去傷害人，因而，不能和同伴們的霸凌劃上等號。

　　在IAN發(fā)布的研究報告中，有家長是這么評價他們的自閉癥孩子欺凌的：

　　“我兒子并沒有認識到他在欺凌同伴。他將同伴的球搶走僅僅是為了引起同伴的注意，他打同伴的臉，是因為他想告訴同伴不要打擾自己。”

　　“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式，也希望別人也和他一樣。他不理解自己的行事方式或者破壞規(guī)則是一種欺凌行為。”

　　“我們的孩子往往在任何時候任何東西，他想要的話，就得馬上得到。他可能會搶走同伴的玩具或者尖叫，但是，他們做那些是絕對不是有意的欺凌，他從來不會有意的霸凌.”

　　第二，自閉癥孩子與他們的行為對象力量上不均衡么？答案當然也不是。

　　而實際上，自閉癥孩子往往是弱者，被欺負被嘲弄的一方。這點無需多說。丫丫爸爸倒是認識一個人高馬大的自閉癥孩子，曾經將看護他的人傷害到送進醫(yī)院急診室。而他的欺凌，是不分對象的，并不會因為哪一個孩子弱小而欺負他們。這是自閉癥孩子的問題行為，而不是霸凌行為。后來這個孩子在行為管理專家的干預下，得到了極大的改善，不再傷害他人。

　　第三，自閉癥孩子的欺凌行為是持續(xù)不斷的么？答案是也許。

　　記得丫丫的哥哥還小的時候，和一個阿斯伯格的孩子一起玩。那個孩子一直認為丫丫哥哥玩的方法不對，一直說，一直說，最后哥哥被說到哭。然而，這個持續(xù)不斷和我們說的校園霸凌還是有區(qū)別的。自閉癥的孩子的心智能力一般會欠缺，不能根據別人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來理解別人的心思。不幸的是，他們還非常非常的誠實，而有時候，這種誠實就被理解為欺凌。比如，他們會說你太胖了，或者我不喜歡你，不要你坐在我旁邊等等。這些過度的誠實往往也會被理解為校園欺凌。說哭丫丫哥哥的這個孩子就是這種情況。

　　第四，自閉癥孩子的欺凌對象是被動的，不會主動去引發(fā)霸凌行為嗎？這個答案往往是否定的。

　　而相反的是，自閉癥孩子的欺凌行為，很多是是由于自己是受害者或者其他人的誘發(fā)而引發(fā)的。比如，前面講到的一個被迫退學的孩子，就是由于同伴惡意誘導，因而去“欺凌“其他同學的。在IAN發(fā)布的報告中，大部分發(fā)生欺凌的自閉癥孩子，85%以上都同時是被霸凌的。而這些霸凌很多都能誘發(fā)自閉癥孩子的激烈反應，而誤解為自閉癥孩子的欺凌。

　　這么說，不是為了粉飾給自閉癥孩子的“欺凌“現象。但是，應該說自閉癥孩子的“欺凌“和他們同伴們的霸凌有本質的區(qū)別，一個是”無心作惡“，一個是”有心為惡“。

　　回到電視劇《雍正王朝》，第12集，二阿哥的太子之位由于種種原因被廢之后，康熙皇帝與大臣們一起討論立新太子。大臣張庭玉寫給康熙的折子有這么一段話，“所謂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施德化之道，外則延醫(yī)以藥石治其病，內則教誨以圣德感其心….”

　　對于無心為惡的自閉癥孩子來說，除了大家的理解與接納，行為干預，行為管理應該是關鍵之中的關鍵（見蘇宸博士的文章“自閉癥可怕嗎”和美國小丫丫的文章“行為管理中幾個易犯錯誤的概念”）。

　　然而，畢竟自閉癥孩子受到的霸凌遠遠高于他們的同伴。下面的兩個附錄，翻譯出來供家長老師參考。

　　附錄一：

　　美國自閉癥之聲網站建立了比較全面的防止霸凌計劃，包括學生，家長，老師的防止霸凌手冊。有興趣的家長老師或者其他教育者可以根據我們提供的鏈接去學習。下面是自閉癥之聲網站總結的防止霸凌的7個步驟。

　　1

　　重視交流溝通：

　　許多自閉癥孩子也許認識不到他們正在被霸凌或者無法告訴家長老師被霸凌了，所以第一步要讓孩子理解霸凌，讓孩子知道霸凌是錯誤的。鼓勵他們告訴家長老師在學校不愉快的人和事。

　　2

　　制定預防霸凌的計劃

　　在美國，有的孩子的個人教育計劃（IEP）中會明確規(guī)定這點。

　　3

　　讓孩子學會忍受

　　教育孩子在心理上不要被霸凌所煩惱，可以適當忍受。這個忍受不是說容忍霸凌行為的發(fā)生，如果霸凌發(fā)生，要制止要告訴家長老師，但是在心理上要能夠承受，能夠忽視它，保持身心健康。

　　4

　　增強知識普及，提高接納意識

　　這個當然最重要的是教育。有些家長不太愿意談論自己孩子的特殊性，但是，如果能夠開誠布公的談論孩子的特需要求，有助于霸凌緩解現象。

　　5

　　鼓勵自我意識

　　盡管家長老師能夠幫助孩子，但是教會孩子識別霸凌也有利于防止霸凌的發(fā)生。

　　6

　　明白自己的權利

　　在美國，許多州里都有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家長和孩子都要知道自己在法律上的權利。

　　7

　　勇敢面對

　　不管是孩子還是家長或者老師，只要知道看到有霸凌現象，就要勇敢的做斗爭。當然，這不是我們經常說的，被打了，就打回去，而是告訴家長老師或者學校的管理者去處理。如果事情沒有得到解決，那么可以保留訴諸法律的權利。

　　附錄二：

　　美國自閉癥家庭服務網絡總結孩子，家長，老師必須知道的霸凌十條，翻譯出來，給大家一個借鑒作用：

　　1.事實-特殊需求的學生比之他們的同伴更加容易被霸凌。

　　2.霸凌影響孩子的學習能力。

　　3.定義-對殘障學生的霸凌可以定性為騷擾。

　　4.聯邦法律-對殘疾學生的騷擾可以上升到人權問題。

　　5.各州法律-殘障學生被霸凌時可以訴諸法律。

　　6.成年人對霸凌的處理方式非常重要。

　　7.資源-應該有針對殘障學生受霸凌的專門資源。

　　8.旁觀者的作用巨大-如果有旁觀者干預，50%的霸凌能夠唄阻止。

　　9.自我意識非常重要

　　10.霸凌現象很普遍。